特辑我不懂啥叫雷姐
图/文重九易 我不懂啥叫“雷姐”访平凡女性林亚娟阿姨本期采访对象十分平凡。 戴了头巾,穿上雨衣和水鞋,低头在鱼排饲养鲍鱼(见《鲍鱼是不是鱼?》),她不过是四万分之一,毫不显眼。 人物名片林亚娟,女,年生,漳浦县古雷镇古城(见《古城五百年,面朝大海》)村人,现为新港城为数不多的鲍鱼养殖者之一。 平凡深处见性情与那个年代出生的许多农村女娃一样,林亚娟阿姨并无机会识字。家中兄弟姊妹七个(含领养),她排行第六。大人出门干活挣工分,她得守在家里烧饭、烧猪食和照顾尚未到上学年龄的5岁小弟。 仅比弟弟大2岁的她,块头天生不小。母亲也就把家务活交给了她。母亲脾气不算好,打骂孩子是常有的事。但见老六总能把一切安排妥帖,亚娟阿姨小时倒也很少挨揍。 闯祸那天,她正用大灶烧饭,见灶内火势尚可,便出厨房与小弟在院中玩耍。不曾想灶内柴火落地,引燃了干草。厨房浓烟滚滚。她怕极了,但不哭,也非愣住动弹不得。 水。泼水。小亚娟动作麻溜不输消防员。 “那时家穷,地板只铺细沙。”林亚娟阿姨说,火扑灭后,地上沙子留下一摊污黑痕迹。那必成为“罪证”挨母亲一顿好打。她想着,赶紧又把烧黑的破筐、沙子收拾干净,并且统统扔入潭中;重新挑细沙铺平厨房地板。母亲回来后,果然没发现异常。正暗幸间,不料邻居把祸事抖给了母亲。小亚娟被母亲揍得记忆深刻——人命关天,况且那时能盖个瓦房确属不易。 也就更别提哪能花得起几元钱做个门栓了。台风一到,母亲只好用糙木餐桌堵门,小亚娟坐桌上并用背紧紧靠住关不密的大门缝。风呼啦啦刮,雨淅沥沥下。母亲合掌祈祷:“天地公,生人得生厝!”小女娃后背湿透,冷得上牙打下牙,却也难得吭一声。她知道,风雨要是把门冲开了,屋上的瓦片就会像扑克牌一片片被掀飞,父亲又常年在外替公家行船,到时哭都来不及。 真正惹她伤心哭泣的是放牛的日子,其时小弟已经上学。小牛拴在一边吃草,她光着脚丫跟小伙伴漫山遍野地跑,看到能吃的野菜野果必定不会放过,偶尔也“偷”点公家的生番薯、生花生填肚子。这头牛随她一起长大,日子开心地过。一年多以后,公队来人要卖小牛。她抱住牛脖子放声大哭,“人家不卖!人家不卖!”来人连哄带骗,她就是不放手。一会儿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捡起地上树枝抽打那人裤腿,试图将他赶走……然而,牛终究还是被卖了。 从公家领来代养的第二头牛是头很会犁田的大牛。每次看它累到口吐白沫,她就抱住它哭。大人劝她离开:“它没事,不会死的。”这次她绝不放手,只有等大人给牛一点喘息时间,给它喝点水或吃点草,这个犟女娃才愿放手。 一头牛可抵一份壮年劳力而分到公队物资,未满18周岁的她却不能。所以,放牛成了许多没机会上学的农村娃的 解。 父亲回家来是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几年。改革开放的春风终于吹到了古雷半岛,但半岛土质先天不足,粮食难收。那么多张嘴吃饭,一家人生活仍是艰难。 那时,林亚娟阿姨已长成健壮少女。“生番薯一吃可以吃一大堆,”她说这话时眼睛光芒闪烁,“真的!”上山砍柴,口渴了见泉水张口就喝;水面看起来有‘蛇烟’的,手一拨,捧起来照喝不误。 经我提醒,亚娟阿姨回忆起来也才感到吃惊:像野人那样生吃生喝的,印象中她却几乎不生病。 不过受伤总是难免的。有一次她挑柴下山,脚一绊,右膝盖跪得血肉模糊;还是咬牙把活干完,现在回想起来才感到后怕。 她觉得自己那时真壮得像头小牛犊,12岁不到就能挑动一担盐渍剥皮鱼。一担斤,能得3毛钱工资。在承包制尚未流行的年代,水产厂的临时挑工人挤人。大人个子高,她总也能努力挤在前头,快速从盐池里装鱼再挑到运输船上去。 肉体上的疲累,阿姨说,39岁以前总是睡到第二日天光就都好了。 一万粒鲍鱼苗的转折年,林亚娟阿姨和丈夫俩在亲朋好友的带动下,也开始尝试鲍鱼养殖。她记得,当年,他们投入粒黑鲍苗,仅占鱼排上的两小格位置。 第二年,收成很不好。 阿姨心里盘算着,丈夫帮人缝补渔网一天能挣40元,加上捕鱼捉虾的收入,和以前比起来,生活质量已算不差。养鲍鱼成本高,风险大。对于来年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投入,她十分犹豫。 就在这当口,一个朋友给她丈夫介绍了鲍鱼苗新品种。丈夫也就抱着再*一把的心态,新进了00粒新种鲍鱼苗。 没想到,新品种鲍鱼居然长得又快又好。 就这样,从年起,他们开始专职养殖鲍鱼。一步步地,鲍鱼从最初的两小格增加到 峰10排。收入也有了可观增长。 林亚娟阿姨说,那时也舍不得雇佣太多人帮忙,几乎凭自己死磕。每天最晚开船回来的准是他们,丈夫都没她那个干劲。 如今儿女已长大成人,她也不想着为儿女做多大家产,只愿他们懂得惜福,好好工作和读书。她呢,一是因为养殖点变远了,二是感到身体也不再像牛那般强壮了,就琢磨着慢慢转型,找点相对不那么费力的活干。 辛苦了大半辈子,阿姨大字不识一个,生活依然简朴。 身边个别穿金戴银的人就说了:“做这么辛苦,死了肉不也一样臭掉。”阿姨只是笑一笑,从不放心上。 当被问及是否知道“雷姐”时,她笑呵呵地说:“我不懂啥叫……我不会读。” 笔者感言平凡人不必功成名就,却往往能带给人以最触及灵*深处的感动。 那感动连着根,像半岛略带咸湿的海风,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这样一个女性形象,笔者边写,眼前边浮出许多家乡人的影子来。 心中许多话……留与读者说。 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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