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飞龙在天

见张参谋长卖关子，所有的人都看向他，很奇怪这个娱乐节目是什么。众矢之的下，张参谋长笑容更灿烂了：“这道号称代表川菜最高境界的开水白菜有很多传说和故事，现在请我们厨房供奉“一刀鲜”莫大先生出场给大家介绍一下这道菜的一些典故。”听到这个名字连如江却是有点微微发笑，他想起了金庸小说《笑傲江湖》中衡山派掌门，以一曲《潇湘夜雨》名动江湖，人称「琴中藏剑，剑发琴音」的莫大先生，唯一不同一个武功高强，而现在这位却是厨艺惊人罢了。

莫大先生出场的时候却并也不算惊世骇俗，除了高约三十厘米的厨帽和黑色三角厨巾有点惹人注目外，相貌却也普通，慈眉善目一副老太太的长相，身高一米七左右，面色微黑，可能和长期从事厨艺研究久经烟火有关，眉毛平直，见人三分笑意，双手搅在一起，似乎有点紧张；开始连如江以为他会不会和小说中莫大先生一样，身材瘦长脸色枯槁，披著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但现在看起来确实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张参谋长却是很尊重莫大先生，见他过来忙起身相迎，很客气地说请他介绍一下这道“开水白菜”典故以及其中的一些精妙所在。莫大先生一张嘴却是标准的四川话，“看来是青城派掌门，不是衡山派的。”连如江暗自琢磨。

“这道菜名字叫做开水白菜，这菜听似朴实无华，然而需要上乘的制汤功夫，餐饮界有句话，叫“唱戏的腔、厨师的汤”，好的厨师特别看重汤的制作，我们业内把不善做汤的厨师叫做“味精厨子”。

这道菜里的开水，其实是至清的鸡汤。此汤要用老母鸡、老母鸭、火腿蹄肉、排骨、干贝等食材分别去杂后放入沸锅，加入料酒、葱蒜等调味品调制至少4小时，再将鸡胸脯肉剁烂至茸，灌进鲜汤搅成浆状，倒入锅中吸附杂质。反复吸附两三次之后，锅中原本略浊的鸡汤此刻呈开水般透彻清冽之状，香味浓醇敦厚，不油不腻，沁人心脾。

而白菜则要选取将熟未透的东北大白菜做原材，只选用当中发黄的嫩心，微焯之后用清水漂冷，去尽菜腥后再用“开水”状鸡汤淋浇至烫熟。烫过白菜的清汤当然要弃置不用，烫好的菜心垫入钵底，轻轻倒进新鲜的鸡汤，此菜才算成。”

见大家听得入神，莫大先生的紧张之意稍去，才有接着介绍：“这个“开水白菜”的名声之大，不仅使几个现代著名的川菜大佬都被拉进了创始人之争的行列，以至于到今天都没能正本清源，把名称算在那位大师名下。另外两位当代的大政治家周老和邓老还因为品尝这道菜而成为著名川菜拥趸，传说在前的是周老拿这道菜招待日本客人，那个日本客人开始没把这个小菜看上眼，经过主人的盛情提示，日本客人勉强尝了一口，这一尝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美味，对中华美食佩服得五体投地，大长了中国人民的志气！传说在后的是说邓老，他不仅用这个菜招待外宾，自己也是这道菜的粉丝，曾经在品尝之后连声道好。这些传说真假与否，不影响这道菜作为川菜第一名菜身份的客观存在，有争议的是这个菜的创作权。”

刚才连如江听程姐介绍说是这道菜是黄敬临首创，于是插嘴问道：“莫师傅，不是说这道菜是黄敬临发明的吗？”

莫大先生却不知道刚才有人已经简单介绍过这道菜，见连如江提出这个问题，不禁有些诧异也有些佩服，说道：“这位小哥没想到如此渊博，是的，这道菜的首创黄老先生的确盛名远播，黄敬临大师解放前在成都名噪一时的“姑姑筵”掌门。他的餐馆“架子”很大，吃饭之前有若干繁文缛节，犹如北京的谭家菜。他每天只做四桌以内，要吃，得提前几天预定。定他的席桌，要报上食客的身份、嗜好和禁忌，不准食客自己点菜，他给安排是什么就是什么。食客还得给黄老先生送一张请帖，席桌的上座要给他留着，他来不来入座看他心情。这哪里是去当“上帝”啊，分明是讨饭一样。就是这样，他的生意还“俏”得很。其实黄老先生使用的食材大多是常见的肉类蔬菜，味道多属家常味。不像“谭家菜”以鲍鱼、“裙边”等为主，一席费用要一两金子。“姑姑筵”主人无师承、无菜谱而能够在餐饮界青史留名的诀窍，就在于黄老先生不仅学富五车、见多识广，还能洞察世事、黯透人情，知道各层人士的饮食喜好，投其所好，创造性地做出食客不曾想象而又能“搔”到“痒”处的菜品。要说“开水白菜”的创作者，相对于其他人，他的可能性倒是最大，理由简单，他的“厨龄”在先。而且，他的席桌菜式中，汤菜是一枝独秀，他敢于在一席菜肴中第一、第二道菜连续都上汤菜。既然做汤有胆识有心得，创制“开水白菜”也就有了合理性。”

“那是不是他担任御厨时候发明的呢？”连如江很好奇地追问道。

“那却不是。好多人流传他曾经在晚清时做过皇宫御厨，还被慈禧太后赏过四品顶戴，而这个“开水白菜”是他在清宫光禄寺供奉3年期间创制的。这个经历是绝对的子虚乌有！算得起来我也算得上是黄大师的徒孙之辈，对黄大师的经历算得上是比较清楚的，大师四二年遭日军轰炸惊吓而亡故，其传世弟子中，最为世所称的，有罗国荣、陈海清及周海秋等，而被郭沫若誉为“西南第一把手”的罗国荣，尤得其神髓，并且发扬光大，我师父则是周海秋周老先生的传人。不过惭愧，在下学艺不精，耻了老师的名号。“

大家听得如痴如醉之间，却见莫大先生微微鞠躬，都忍不住鼓掌，尤其是连如江兴冲冲的掌声最为响亮，直到王凌雪拉了他一下才停住。又见莫大先生说道：“这道菜在我们这儿还有一个小秘密，就是汤里暗藏一枚飞龙蛋，飞龙是一种东北大兴安岭的鸟，学名叫鹧鸪，民间俗称斑羽飞龙这个鸟八个月才下蛋，因此也就颇为珍贵，我们藏一枚蛋在汤里主要看看在座各位哪一位能够飞龙在天，前程似锦。送上一个美好祝福吧！”

这下众人都兴趣盎然起来，甚至连如江都伸手去抓汤勺，肯定是先下手为强，却不料张参谋长却是横插一竿子，站起来说：“我们今天在座的有两位高人，殷局和连工，这样您二位判断一下我们在座的各位谁是运道最好的人好吗？然后我安排服务员给我们分汤，分汤的时候蒙上她的眼睛，每个人的碗上各自做记号，看看结果是两位高人哪个测得准不准好不好？”

这个提议赢得了满场喝彩，除了两位当事人微微摇头外，其他几个客人抱着看热闹不怕事情大的原则，纷纷响应。其实这个桌子上已经减员了两个人，秦汝阳和李春海都被架到了隔壁的休息室，剩下的八九个人都醉醺醺地颇有酒意，几个趁乱过来敬酒的军区参谋刚才倒没离场，显得屋里十几个人乱哄哄的。

殷局欲待推辞，却见众人群情激昂，倒是不太好意思再行拒绝，考虑到只不过一场游戏而已，也就客气地说道：“命相之说，未可全信，只是给大家做做饭后谈资而已，尤其刚才张参谋长提出了运道最好，这下子可把我难住了，因为根本没有办法比较谁的福泽厚些，总不能让大家去买彩票比较吧，即使买了彩票中奖可以比较，一等奖得主往往寿短，不中奖的却是长寿，因此这真的不好比较，真是一个难题啊。况且原来算法中“有官先论官，无官方论用”，确实不适合我们现在的实际。”

但是张参谋长却可能几杯酒下肚有点醉意的原因，打断了殷局的话：“领导，你就随便比较一下就行，大家哈哈一笑。”

殷局说道：“好吧，真的是盛情难却了。在座的各位运道都不错，个个满脸红光，肯定加官进爵，发财升职指日可待呀。”见他只是太极推手，张参谋长却又心里痒痒：“领导，那您说我们这些人里谁运气最好呀。”

殷局哈哈一笑，说道：“运道最好的人在又不在，要说现在诸位，当是如江小友的女朋友最为福泽绵长，你二位倒真的算是神仙眷属。”说完拱拱手。连如江却是满脸兴奋，拉着王凌雪站起来给殷局鞠躬，王凌雪听说自己运气颇好，也就偷偷地笑了。

张参谋长转头对着连如江说道：“连工，你也说出一个，一会儿看看是不是飞龙在天被他吃到？”

连如江却是摇手拒绝，说道：“我看不准看不准，要说运气好的话我觉得殷局应该运气最好。”这倒是几分实话，因为别人在他眼里端详过一遍，面相都或多或少存在点毛病，虽无大凶大恶，却也是没有很出类拔萃的人物，唯一一点就是殷局他确实看不透，因此也就在他身上押了一宝。殷局却是满脸笑意，似乎觉得他投桃报李一般。

张参谋长却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让服务员按照他刚才的安排端下汤盆进行分配，然后抓阄般每人分配了一个数字，和碗上记号相吻合，说道：“一会儿大家看看，谁能飞龙在天？”

不一会儿两个服务员端着分好的盘子从配餐间走了出来，快到餐桌的时候，忽然旁边一个人闪出，伸手拿起一个汤碗说道：“渴死我了。”径自喝了起来。